文/张凡
春秋战国时期,中国社会动荡不安,诸子百派、社会贤圣,应时而生,各种思潮,百家争鸣。涉猎哲学、医学、*治、法学、社会学等等,不一而足。
美学、艺术也是这一时期重要的组成部分,其中,道家哲学对艺术影响更为深远。
赵孟《老子像》道家经典《道德经》是诸子共仰和道家哲学思想的依据。分上、下两篇。共81章,全文五千言,是中国本土首部完整的哲学论著。
老子的哲学思想从多方面、多角度影响中国绘画的创作与发展。我在我的工作室课堂上要求每个学员熟读之。
《老子》的前三十七章讲道,后四十四章言德,道是体,德是用,二者不同。
徐乐乐《小憇图》熟读《老子》的都知道,第十四章对道的描述就如同讲专业画论:视之不见,名曰夷;听之不闻,名曰希;搏之不得,名曰微。此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徼,其下不昧,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于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道的存在形式看不见,称作“夷”;听不到,叫做“希”;摸不到,叫做“微”。这三者形状原本就浑然为一。其上不显光明;其下不显阴晦,无头无绪、延绵不绝,不可称名,回复到无象状态。是没有形状的形状,不见物之形象,谓之“惚恍”。迎它不见首,跟着不见尾。此之谓“道”。
范扬《龙》这就如同画之意境,画面只是指月的手,所指之月就是画面要表达的“意”,即意境。意境存在却看不见、听不到、摸不着,亦如道之迎不见首、跟不见尾,是无状无形,也“惚恍”之状。和“道”一样,需意会方可悟得。
中国画讲究水墨的虚实变化、对立统一。《老子》:“无,名万物之始也;有,名万物之母也”。“无、有”即虚和实的关系,“两者同出,异名同谓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”。中国绘画,虚实关系亦然,二者对立又相互依存,也相互转化。水墨交融,变化万千,成一切美妙之法门。
高云《赤壁怀古》虚实的关系在中国绘画中常常表现为“黑白”关系。《老子》的“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”正是此法之依据,画面的笔痕(黑)与空处(白)正如《老子》所言,应该“知白守黑”,惜墨如金。
《庄子》说:“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”。清代笪重光发展了该理论:虚实相生,于无画处皆成妙境”。中国画的空白、留白,不是虚无没有内容,可能更成妙境、实景、真景,亦或是充满无限想象空间的意象气韵。亦或是无法捉摸的虚灵心迹。
张凡《洪福齐天》老庄“物我两忘”思想在中国画的表现上影响深远。
中国画是艺术家对客观自然的描写,艺术家即主体的“我”,自然万象即客体的“物”。是“画在画我”亦或“我在画画”?与“庄周梦蝶”之不知我之化蝶还是蝴蝶化我一也。西方绘画是科学、被动地表现客观世界。中国画追求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,主观与客观的统一,即物我互化。
庄子认为天然本性是美的,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是美的境界。应当顺应自然,养护天然本性,。其与惠子在濠梁论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”是天真超逸,更是本性使然。
张友宪《走天涯》冷淡生涯本业儒,家贫休厌食无鱼。
菜根切莫多油煮,留点青灯教子书。
云里烟村雨里滩,看之如意作之难。早知不入时人眼,多买胭脂画牡丹。
清代苦瓜和尚和五代的李唐都画史名重,他们的审美取向和艺术追求充分体现“物我两化”的哲学思维。
《老子》: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;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。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
德是由道决定形态。“道”,没有清楚的实体。它是恍惚之中有形象,恍惚之中有实物。它深远暗昧之中有精质,精质是真实的,这精质可信验。
中国画追求“似与不似”,这与道的作用“德”的状态类似,其中“道”无形而“惚恍”。画之“不似”也是“惚恍”状。“其中有物”亦如“不似”之“似”。不以形似,求其神似,即“传神”是也。
*宾虹《山水图》荆浩:“似者。得其形,遗其气;真者,气质俱盛”。
苏轼:“徒有形似的绘画是不值得一提的”。
中国画“不独贵其形似。而贵其神采”。
齐白石:“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,太似为媚俗,不似为欺世”。
不似之似的神似是中国画的哲学思维决定的。是中国画受老庄思想影响的哲学之美,这也是中国画的精髓所在。
当代社会发生了重大变化,老庄哲学思想被年轻人视作昨日*历,新生代画家根本不理会老庄哲学为何物,科技手段成急功近利之作画助手。传统哲学思想被搁浅了,几时能再被重提、重视,要待红阳高起、紫气东来。……
“伫倚危楼风细细,望极春愁,黯黯生天际。草色烟光残照里,无言谁会凭阑意”。
中国画的哲学之美也许正向我们走来!可能只是脚步轻轻,不易觉察而已……
张凡《步石桥》(张凡:江苏省宿迁市画院院长、专业画家;江苏省美术家协会理事;江苏省美术家协会花鸟画艺术委员会委员;江苏省宿迁市*协委员;中国琴学学会会员;江苏省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