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陈根
当人们走过饥荒年代,进入技术化的物质丰裕的现代社会时,肥胖也随之而来。过去几十年里,世界上大部分地区肥胖人群的比例都处于持续增长状态,在发展中国家情况尤为严重。如今,肥胖早已不是个体现象,而成为了一种“现代病”。
然而,在疯狂制造肥胖的另一边,又同时充斥着舆论环境下对“胖”的攻击。当下,白瘦幼审美愈演愈烈。而在白、瘦、幼三个标准中,瘦是当之无愧的榜首,也就是所谓的“一白遮三丑,一胖毁所有”。
瘦不仅被认为是美的,还被认为代表了健康的、积极的、向上的生活状态。人们认为减肥是励志的,长胖则是堕落的。
于是,现代社会的人们一边走向肥胖,一边攻击肥胖。在对肥胖缺少理解和对体态缺少包容的环境里,进食障碍正如病毒一样迅速扩散。
厌食和贪食的人们
进食障碍(EatingDisorder),顾名思义,是以进食行为异常为显著特征的一组综合征。在《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(DSM-5)》中,进食障碍被归于“喂食及进食障碍”(FeedingandEatingDisorders)这一项精神障碍分类中。
具体来讲,进食障碍包括:异食症,反刍障碍,回避性/限制性摄食障碍,神经性厌食症,神经性贪食症,暴食障碍,其他特定的喂食或进食障碍,未特定的喂食或进食障碍。其中,神经性厌食症和神经性贪食症是最常见的两种进食障碍。
神经性厌食症患者在成为患者之前,通常会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减少食物摄取——减肥。神经性厌食症的患者们往往会主动的、持续性的、摄取非常少的能量,而进食的动因则主要来自生存的需要和他人的压力,而且,他们坚持认为自己依然过于肥胖,需要减掉更多的重量。
除了饮食上的控制,神经性厌食症患者还会用过量劳动、行程满满的时间表来保证卡路里的消耗,于是,神经性厌食症患者的身体长期处在疲劳状态。他们体弱无力、弱不禁风,却不肯放弃令自己筋疲力尽的生活方式。
神经性厌食症患者的体重往往低于正常体重的15%,尽管体重越来越轻,患者们却仍然恐惧肥胖。由于患者们对自己身体的看法是扭曲的,使得“我眼中的我”和“别人眼中的我”严重错位。
神经性贪食症则是错误进食的另一种极端,是暴食和代偿行为反复循环出现的一种病理问题。按照诊断标准,神经性贪食症患者至少具有几种特征:
一是周期性的暴食。比如在两个小时内吃掉比平常人进食量多得多的食物;二是反复使用一些不合适的手段,防止体重增加,比如诱导性呕吐、使用轻泻剂、利尿剂或其他泻药;三是暴食和不合适的催泻行为同时发生,在三个月内平均或至少每周两次;四是患者的自我评价过度受到体形和体重的影响。
但不论是神经性厌食症还是神经性贪食症的情况,都在肥胖与反肥胖的现代社会里愈演愈烈,尤其是在女性群体中。
年,权威医学期刊《柳叶刀》的一篇文章指出,欧盟约有万进食障碍患者,每6-7个年轻女性中就有一人患有进食障碍。每年因此产生的经济负担高达1万亿欧元,高于焦虑症和抑郁症。
年,国内武汉的在校女大学生抽样研究中发现,有近3%的学生有神经性暴食症。而现在更可能将不止这个数字。就算按照3%的比例进行假设,中国也有万女性正在被暴食催吐折磨着。
更严重的是,即便进食障碍是被纳入《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》的一类疾病,却极少有人真正了解这类疾病,也极少有人了解它在精神疾病中死亡率最高的严重性,厌食者习惯了长期病态的饮食摄入,催吐者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催吐,更不要说如何应对。
责怪肥胖的身体意象
当然,进食障碍的发生是多因素的结果,与生理、心理、社会文化皆有联系,涉及到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。遗传学研究就发现,5-HT系统、NE系统、DA系统等的基因多态性可能与进食障碍有关联。此外,影像学研究也发现,厌食症患者的一些脑区的结构或功能存在改变,包括垂体、杏仁核、前扣带回等。
但在诸多可能导致进食障碍的因素中,社会因素在进食障碍的发病中有重要作用。随着主流文化和社会舆论对于“骨感美”的推崇,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开始逐渐内化这种理想化的体型特征,并以此为参考标准评价自己。
身体意象是人们对自己身体的美学认知。比如,自己的体型是否符合大众审美,自己的身材是否对异性有足够的吸引力等。人们在青春期达到身体发育的第二个高潮,并且第二性征开始凸显。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开始格外